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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下的永雄之外:那些被“团灭”的催收公司们


(资料图)

被查处的湖南众诚不良资产处置有限公司岳麓区办公点,其天花板挂着横幅:“今天你回钱了吗?”。 本文图片(单独署名除外) 澎湃新闻记者 谭君

“今天你回钱了吗?”在众多高新科技公司聚集的长沙麓谷一栋大楼内,大半层办公区域空荡无人,天花板上挂着的一幅横幅标语,显示出这里曾经是一家催收公司。

工位上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地上碎玻璃渣与乱成一堆的椅子使办公区域显得杂乱无章,神龛上的几只苹果、橘子已干枯皱皮。旁边另一家公司的员工告诉澎湃新闻,“这里已经两个多月没有看到有人了,也没有人看管。”

这是今年3月被安徽警方查处后的一家催收公司的现状。被安徽警方多次跨省执法之后,催收巨头湖南永雄资产管理集团,于5月25日发布一份《告全体员工书》宣布停业,引起广泛关注。

熟悉催收行业者对催收公司的“生与死”并不意外。事实上,近年来,随着有关部门对暴力、软暴力催收加大打击,对公民个人信息保护力度不断加强,踩着红线的催收公司,被查办甚至“一窝端”者不在少数。正如永雄集团创始人谭曼早在2022年初所言,“催收行业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强监管和史无前例的合规‘大洗牌’,几十、上百甚至数千人的催收公司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连日来,澎湃新闻走访多家被查处甚至“一窝端”的催收公司,它们散落在城市不同的写字楼里,大门紧锁,里面那些密集的工位,还能让人感受到那种催账的紧张氛围。而留存在墙上的“催收禁令”、员工承诺书等文字资料,恰是对这些“表面合规、背面违法”行为的讽刺。

在中国裁判文书网上,澎湃新闻以“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催收”为关键词,搜索到催收公司、催收员买卖个人信息的判决书超过50份。警方的通报与司法机关认定的事实显示,某些催收公司利用研发的催收软件直接获取欠款人手机通讯录,涉及的黑产链条甚至渗透到政府信息网站。

湖南华威金安企业管理有限公司长沙办公地,墙上张贴着几张员工的绩效工资排名、“十大禁令”等海报。

探访被查处的催收公司:墙上贴“禁令”,办公场所已空无一人

据新华网报道,截至2015年8月,湖南省从事不良资产管理业务的单位只有90家左右,包括私营资产管理公司、律师事务所等机构。而曾在永雄公司任职高层管理人员的崔总(化名)介绍,在永雄的带动下,高峰时期,作为中部城市的长沙一度大大小小有近千家催收机构。

据南方周末报道,今年自3月起,除永雄外,另有多家湖南催收公司被安徽警方跨省执法。3月13日当天,湖南众诚不良资产处置有限公司、湖南华威金安企业管理有限公司、湖南诚普法律咨询有限公司被查。

近日,澎湃新闻记者实地探访了上述三家催收公司。

其中,湖南诚普法律咨询有限公司就在永雄集团长沙麓谷总部旁边的一栋楼内。现在,该公司玻璃门紧锁,办公区域空无一人,在门外可以看见里面工位及座椅摆放较为整齐。楼内其他公司人员表示,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二楼公司有人员出入了。而据南方周末此前采访的诚普公司一名工作人员介绍,该公司有36人被采取强制措施,其中3人被逮捕,33人取保候审,目前公司业务已停滞。

在距此约5公里远的麓谷企业广场一栋写字楼的19楼,是湖南华威金安企业管理有限公司办公所在地。该公司官网介绍,华威金安公司成立于2016年3月,总部位于北京,注册资本1亿元人民币,公司员工近2000人,已在北京、长沙等全国20多个城市设立分公司,并在印尼、菲律宾设立了海外机构。公司拥有自主研发的贷后管理系统,为客户提供高效的智能化催收服务。

澎湃新闻找到华威金安长沙办公楼时,公司同样大门紧闭,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右侧靠墙的柜子门绝大部分是打开的,像是被搜查过,墙上张贴着几张员工的绩效工资排名、“十大禁令”及“遵守催收规范承诺书”等海报。仔细分辨能发现,“十大禁令”中有“严禁使用私人手机联系债务人员、严禁泄露丑化传播债务人员个人信息”等规定。

湖南众诚不良资产处置有限公司,祈求保佑平安的神龛上,几只苹果、桔子已干枯皱皮。

在距离华威金安1.5公里处一栋酒店的18楼,是湖南众诚不良资产处置有限公司在长沙岳麓区的办公点。这里的玻璃门敞开着,地上、工位上落满了厚厚灰尘,部分设施已经被破坏,地上碎玻璃渣与乱成一堆的椅子无人收拾,神龛上几只苹果、橘子已干枯皱皮,公司办公场所显得破败不堪。其中一个工位,还留有一本员工的日记本,上面抄写着公司“六大红线”,包括“禁止冒充公检法司、伪造函件公章、软暴力催收”等规定。天花板挂着的几幅横幅上写着:“今天你回钱了吗?”“不是第一,就是差!!!”等标语。

旁边另一家公司员工告诉澎湃新闻,“这里已经两个多月没有看到有人了,也没人看管”。在众诚公司位于长沙市雨花区的办公点,也是人去楼空,透过关闭的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一些电脑被码在了地上。大楼物业人员低声告诉澎湃新闻:“3月份有警察来查了,听说老板被抓了。”

湖南众诚不良资产处置有限公司。

据南方周末的报道,湖南众诚一名负责人家属透露,包括家人在内,公司目前有两名负责人被抓,位于山东临沂等地的分支机构基本都已解散。

湖南众诚不良资产处置有限公司的横幅:不是第一,就是差!!!

黑猫投诉显示,上述三家公司曾均有电话轰炸,骚扰同事、家人等软暴力催收的情形。

此外,2022年11月11日,安徽马鞍山市公安局雨山分局曾发布通告,征集关于易磊、蒋理等人违法犯罪线索,称该团伙长期利用信息网络、电话等进行“软暴力”催收,实施寻衅滋事等一系列违法犯罪活动,已抓获主要犯罪嫌疑人32名,并批捕了多名犯罪嫌疑人。“凡提供公安机关尚未掌握的线索,经查证属实的,按照《安徽省公民举报黑恶势力犯罪奖励办法(试行)》有关规定予以奖励。”

澎湃新闻获悉,这个被征集违法犯罪线索的团伙是长沙一家名为“鑫荣天盛企业管理有限公司”的催收公司。警方征集线索的易磊、蒋理分别为鑫荣天盛公司、湖北分公司的法定代表人。

6月13日,澎湃新闻来到该公司的注册地址——长沙市天心区某商业广场的16楼,这里已经难觅催收公司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做跨境贸易的电商公司。公司负责人证实,“鑫荣天盛公司已经关了”,他于2022年11月租下该办公点。而工商登记显示,鑫荣天盛公司湖北分公司目前已注销。

个人信息明码标价,催收公司“团购”公民信息

澎湃新闻经多方了解,近年来,被各地警方查处的湖南催收公司远不止上述4家,催收公司被“团灭”的故事在“催收重镇”长沙轮番上演。

2021年12月8日,长沙市公安局通报了近年破获涉案人数最多的一起侵犯公民个人信息案,即湖南强贲信用管理有限公司案。行业人士称,强贲公司在长沙催收行业的规模仅次于永雄。

湖南强贲信用管理有限公司曾经的办公点,大门紧锁,墙上还贴着催收“禁令”及“伪造身份催收处罚通知”。

强贲公司成立于2014年,在杭州、长春、西安、郑州、武汉、深圳等地设分公司,和众多银行、金融机构有过合作,2021年4月,强贲公司还获得中信银行2021年第一季度抢案“六星级优秀委托机构”称号。

长沙警方通报称,该公司为提高催收成功率、提升业绩,将催收对象还款金额直接与业务部绩效收入挂钩,在银行提供的个人信息无法联系或者催收对象还款意愿不强的情况下,组织公司人员通过网络黑灰产渠道大量购买公民个人信息,再将这些公民个人信息贩卖给公司员工用于催收,并巧立名目以“水果费”“风险费”等名义,每月从员工工资中扣除几百到数十元不等的费用,作为购买公民个人信息的资金。通过专案组初步调查,该公司月均购买公民信息10万余条,累计非法获取公民信息达200余万条。

2021年11月30日上午,专案指挥部调集刑侦大队、特巡警大队、各派出所共计500余名警力在长沙天心区南湖路某写字楼A座6楼、28楼,B座16楼、22楼,C座2楼当场抓获嫌疑人177名,扣押、冻结涉案资金500余万元。

多名永雄公司前员工介绍,强贲被查,在行业内引起了较大震动。“那时候我就觉得催收是个‘夕阳行业’了。”一位后来离职永雄的催收员说。

2023年6月7日,澎湃新闻探访强贲公司曾经的办公地天心区蓝湾国际广场,得知该公司多个办公场所已经易主,只有在A座6楼,整层楼黑灯瞎火,大门紧锁,往里还能看出一些催收公司的痕迹。如墙上张贴着印有“强贲信用”字样的“合规催收禁令通知”“伪造身份催收处罚通知”,且也张贴了八项催收禁令,包括“严禁冒充公检法”“严禁伪造公检法公章、律师函”“严禁暴力催收”“严禁泄露、买卖客户信息”等内容。

颇为讽刺的是,强贲公司也最终倒在了公司自己颁布的“禁令”之下。

行业人士介绍,除强贲公司外,还有长沙恒贵达企业管理有限公司、湖南湘达金服信用管理有限公司等多家催收公司被警方查处,但少为人知。

澎湃新闻从中国裁判文书网印证,湖南湘达金服信用管理有限公司于2020年5月22日被警方查处,警察在长沙市天心区汇金国际银座将该公司法定代表人江某、副总吴某华及业务组长吴某群抓获。长沙县人民法院的一审判决认定,在催收过程中,当债务人表示无法偿还时,该公司催收员会使用债务人信息查询其在湖南省儿童医院、社保、宽带、中国银行、公积金中心等单位注册信息,上述信息能反映出债务人的工作单位、亲属关系、家庭住址等情况,随后催收业务员将收集的信息整合,通过拨打债务人的亲戚、朋友、同事、领导等相关关系人的电话进行滋扰,以给债务人施加心理压力,达到使其偿还逾期贷款的目的。经鉴定,该公司共计非法获取公民信息8656条。2021年4月,上述3名被告人均被长沙县法院判刑。

2021年8月18日,仅成立5个月的长沙恒贵达企业管理有限公司被警方查处。法院判决认定,该公司股东聂某、蒋某怡、王某儒成立公司后,为完成催收业务,整合各个业务小组需要购买的公民信息,以0.1元至5元不等的价格从第三方购买对应人员的电话联系方式、广东疫苗、公积金等个人信息。随后,该公司催收员通过非法购买的信息,向欠款人及其亲戚、朋友、同事等相关关系人进行滋扰。经统计,该案聂某等5名被告人共非法获取含有身份证号码的公民个人信息28000多条,并提供给业务员用以催收。

2021年12月,长沙市岳麓区人民法院一审判处上述被告人有期徒刑半年至一年二个月不等。澎湃新闻查询发现,这家公司目前已经注销。

湖南众诚不良资产处置有限公司一个催收员弃置的日记本。

黑产链条渗透到政务网,开发催收软件获取欠款人手机通讯录

中国裁判文书网公布的超过50份判决书显示,这些案件中,很多涉案催收员因催收需要非法获取大量个人信息,同时又通过贩卖个人信息牟利。

其中,湖北省十堰市中级人民法院二审判决的一起案件堪称非法获取、买卖公民个人信息“大全”,同案的19名被告人分散在全国十余省份,相互勾连倒卖个人信息,构成一张庞大的黑产利益网。

这起由公安部和最高检联合督办的侵犯公民个人信息大案,最初引起警方注意的便是在湖北十堰曾经从事催收的高某。因为追踪欠债人的需要,高某常从他人手上购买欠债人的信息,后来自己也当起了信息贩子。

十堰警方先后在全国8省11地市共抓获26名涉案人员,令人惊讶的是,在这些涉案人员中,有协警、银行职员、计生工作人员等“内鬼”。这个买卖个人信息的团伙利用“内鬼”将黑产链接触达到公民个人信息链条的源头。

据该案判决书认定,2017年5月18日至7月5日,受聘于江苏省镇江市公安局某分局巡特警大队内勤(文职)的唐恺,在其单位办公室内盗取公安网数字证书,通过查询全国人口信息库和全国机动车、驾驶人资源信息库,非法获取公民的个人户籍、车辆信息11300余条售卖给其他被告人,牟利十万余元。

2017年8月初至8月底,身为湖南省湘阴县杨林寨计生办微机员的彭奥在办公室内,使用单位分配的账号登录湖南省计生系统,非法查询公民的计生信息约两千余条,并将信息售卖给被告人刘智。刘智又将信息倒卖给他人,赚取差价。

2017年3月至5月底,江苏省江阴市中国建设银行某支行员工缪海,利用某支行主管的授权,通过中国建设银行新一代查询系统,非法查询公民在该行的开户资料、绑定手机号码、银行卡余额等信息达四十余条,再以每条约250元的价格分六次卖给被告人谢茂城。

澎湃新闻梳理发现,这个涉案20多人的个人信息买卖网络,至少有7人从事催收或者曾在催收公司工作。

该案中,多名被告人交代,他们在从事催收行业中积累了专门出售各类公民信息的渠道,而公司内的员工都是靠买卖公民的信息来帮助客户找到他们想找到的人,“通过微信联系买卖涉及人员轨迹、银行财产、征信信息、快递地址、滴滴出行记录、通讯录等诸多个人信息。”

澎湃新闻梳理前述50余份判决书发现,大多数案件呈现了“催收员为催债购买个人信息,同时又通过贩卖信息牟利”这一特征。而被非法获取、贩卖的个人信息几乎无所不包,从手机号码、通讯录到个人及全家户籍信息、计生信息,从车辆档案到淘宝、京东收货地址,从银行卡号到公民征信,从住宿记录到飞机、火车乘坐记录、滴滴乘车记录,从出行轨迹到手机基站定位等等。

在四川成都市武侯区人民法院判决的一起案件中,成都鸿智金融科技有限公司因侵犯公民个人信息、软暴力催收,董事长、总裁、副总裁、董事长助理、技术总监、运营经理等十余人被判罪。该案披露,鸿智公司还运用技术人员研发的催收系统,通过网贷过程中直接读取的借款人手机通讯录,在催收过程中对欠款人及其通讯中的无关联系人,采取辱骂、威胁、短信、电话轰炸等方式以迫使欠款人还款,造成较为恶劣的社会影响。

多个判决显示,信息贩子们还根据个人信息分类、价值大小而有不同的价格行情。比如,一个户籍信息卖15至25元,一份车辆档案卖12到15元,个人驾驶信息卖10到15元,一张公民图像照片卖15到20元,这些信息经过贩卖,价格翻番。而支付宝绑定的手机号一个卖30元、QQ通讯录一个卖150元,每查询一个银行卡号250元,淘宝收货地址最高可以卖到380元,车辆轨迹一个500元,手机号的基站定位则可以卖到1000元。

催收公司的AB面:“组合拳”也难阻个人信息买卖

涉案催收公司对外都自称严格合规,“催收禁令”墙上挂、员工签承诺书等,但为何有这么多公司纷纷被查?

“那还不是‘挂羊头卖狗肉’。”一位永雄公司前员工说,“银行要求催收合规,催收公司的表面文章肯定要做足,反正到时候违规扣罚员工工资就是了。”

在这位前催收员看来,银行将债务催收的业务委托给催收公司,也把催收过程中侵犯公民个人信息、软暴力等法律风险也转给了催收公司,而催收公司则通过表面规章制度将催收中必然出现的风险转给了员工。正如澎湃新闻在此前《起底永雄催收(上)(下)》两文中所述,催收员“不违规,回不了款”。当监管部门看穿催收公司的AB面后,被“一窝端”也就在所难免。永雄集团的发现员工违规、坚决处理员工以及关闭涉事分公司的做法,不再奏效。

6月14日晚,永雄集团湖南卫成公司娄底分公司员工聚集要“说法”。 受访者供图

尽管这些年来,以永雄为代表的催收公司一直呼吁立法、给予催收行业市场地位和法律地位,但在湖南省刑法学研究会原副会长、湖南省律协刑事专业委员会原主任贺小电律师看来,我国有关部门早在1995年,就对于催收公司进行“封杀”。

1995年11月28日,公安部、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联合发布《关于禁止开办“讨债公司”的通知》,就“讨债公司”滋生的各种危害社会治安和生产生活秩序行为,作出规定:禁止任何单位和个人开办任何形式的“讨债公司”,从事讨债业务;对已登记注册的经营讨债业务的各种公司、企业进行一次全面、彻底的清理;严禁企业以更换名称、变换方式等,继续开展讨债业务。

2000年6月15日,原国家经济贸易委员会、公安部、原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再次发布《关于取缔各类讨债公司严厉打击非法讨债活动的通知》,针对社会上名目繁多的讨债公司及非法讨债活动,要求加大打击力度,明确“取缔各类讨债公司,禁止任何单位和个人开办任何形式的讨债公司”等。

然而,一方面是禁止成立“催收讨债”,一方面却有旺盛的市场需求。

2005年,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财政部印发《不良金融资产处置尽职指引》规定可以委托第三方代为催收债权;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也发文规定金融机构可以委托第三方合作机构进行债权催收。

在不同部门规定的冲突之下,催收公司如雨后春笋纷纷成立,广泛与金融机构、网贷公司合作,有的迅速做大,试图上市。当然,这些公司的企业名称并不包含“追债”或“讨债”字眼,更多是冠以“资产管理公司”“不良资产处置公司”“信用管理公司”甚至“法律咨询公司”等名号。而其营业执照经营范围多为“代收代缴欠款服务”“应收账款管理外包服务”“接受银行及合法机构委托对逾期信贷及信用卡透支客户进行电话通知服务”等。

工商登记注册时尚且还能打“擦边球”,在催收过程中的“擦边球”,却越来越不好打。近年来国家有关部门对高利贷、套路贷、暴力、软暴力催收、电信诈骗、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等违法犯罪行为重拳出击,留给催收行业的“灰色空间”越来越小。

2021年3月,《刑法修正案(十一)》将“催收非法债务罪”作为专门罪名单独入刑,11月《个人信息保护法》生效实施,此外,《数据安全法》《征信业务管理办法》以及个人金融信息保护相关法律法规,均强化对公民个人信息安全的保护,这些法律法规政策的出台,都在收紧催收业务的数据流通贩卖通道。

“躲”在金融机构背后的催收公司,路在何方?

2022年7月7日,中国银保监会在《中国人民银行关于进一步促进信用卡业务规范健康发展的通知》中强调,银行业金融机构应当落实“催收管理主体责任”,加强本机构催收能力建设,降低对外包催收的依赖度等。

贺小电认为,催收公司主体的合法性本身存疑。尽管从理论上,可以通过立法保障催收公司的合法存在,但如果按照现有的催收公司所普遍实行的催收方式、经营行为,则难以获得立法,因为很难避免其不与国家法律法规相悖。

澎湃新闻调查获悉,6月12日,在宣布停业半个多月后,永雄集团宣布复工。复工方式是员工接受培训,背诵培训内容并考试。6月14日晚,永雄集团下属的湖南卫成信用风险管理有限公司娄底分公司大量员工在公司聚集,要求进行离职补偿。

“我们要上班,我们不能只拿底薪,我们要提成要有业绩。”一位复工的催收员表示。“这个班没有上的意义了,公司没有业务,不要遮遮掩掩了,直接谈赔偿吧。”另一位想离职的催收员说,她不看好公司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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